編後語
邱建碩
輔仁大學哲學系助理教授
「知者樂水,仁者樂山」,走入自然除令人身體清爽、心情愉悅,還可以透過與自然的接合,體悟人生的道理。身處自然的諸多好處,對於大多居住於城市的現代人是一個夢想。比如「森林公園」的規劃就是企圖在城市中隔出一塊綠地,將這個為我們所企盼的自然拉到身邊,但這也同時透露出了我們與自然之間的距離。僅管如此,當身在公園深處,總也讓人暫忘塵囂、宛如在自然之中。看著松鼠在樹上奔跑、小鳥歌唱以及聽著微風輕撫過樹梢發出的婆娑聲響,不禁讓人忘卻自己確實身處何處。究竟自然是什麼,這樣子的安排會使人感到有如身處自然之中,它就是動物、植物和泥土等物所共同構作的結果嗎?還是它顯現了自然的某種形式呢?森林公園不過就是將這種形式具現化而已,它只是真實自然的仿造者,當這個仿造者能夠真實地反應自然,我們就會產生身處自然的愉悅感覺了。若是如此,進入真正的自然應當總是讓人愉悅吧!
但當我們進入那個真實、被模仿的藍本,這種心境卻也不總是發生。有時我們會在百般忙碌中稍得一空閒時,離開城市、走向山林之中、海濱之畔。在這旅程中,自然景緻即使不斷在眼前奔馳而過,卻常不肯入心房稍稍停留,若你總將繁雜之事塞滿心胸,不再留任何空間來安置自然。如果自然是道的顯示,而人透過山水將道顯於心中,那麼虛空心靈觀山水似乎是迎接它來到心中的重要條件。但若道在心中的顯現並非只如鏡子映射外物,而是心自身的彰顯,那麼山水在心中的表象就可能只是一種提示,而心以其自身蘊含之道呼應著顯於山水之道。無論真相如何,合於自然的想法總是令人心情愉悅、消解憂煩。只是,究竟是合於自然而使人喜悅之情自然抒發,或者是喜悅美好就是自然之道?若是山水是道的顯示且這種顯示會來愉悅,那麼當仿造的自然帶來相同的愉悅時,是否仿照的自然也是一種道的顯示呢?若然,那麼如何仿照真實自然,才能使仿造自然與真實自然對心靈有著相同的提示作用呢?甚至好的仿造物比起真正的自然更能夠產生這樣的提示作用,人為的裁切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呢?或許我們陶醉於自然之美時,這些問題並不會浮現。但若我們企圖仿造自然之美、體察自然之美與我們的關係時,就可能要面對這些問題。
本期「山水、風景與美學」專題很高興邀請到劉千美教授、幽蘭教授擔任專題主編,並邀集了國內外學者共同來討論這個問題。本期包含八篇主題相關之專題論文與一篇專題書評。專題論文如下:Augustin Berque(Directeur d’études retraité à l’EHESS, Paris, France):“Landscape and the Overcoming of Modernity—Zong Bing’s Principle”;Baldine Saint Girons(法國巴黎第十大學哲學系教授、法蘭西大學研究院院士):〈園林之邊風景旁〉;黃冠閔(中央研究院文哲研究所副研究員):〈出入山水間:風景現象學的一條通道〉;Céline Flécheux(法國巴黎第七大學人文學院美學副教授):〈地平線視閾新論〉;沈清松(加拿大多倫多大學中國思想與文化講座教授):〈空間、山水與雲氣:對中國山水畫論與古代宇宙論的哲思〉;Yolaine Escande(法國國家科學研究院研究指導、法國高等社會科學院藝術與語言研究所教授):〈中西「景觀」之「觀」的美學問題初探〉;Antonio Mezcua López(Post-doctoral fellow, Research Group on Asian Studies of Granada University, Spain):“Song Dynasty Landscape Culture: Contradictions and Success of an Ideal of Harmony”;劉千美(加拿大多倫多大學東亞系教授):〈閱讀山水:文本與圖像之間〉。專題書評如下:Yolaine Escande(法國國家科學研究院研究指導、法國高等社會科學院藝術與語言研究所教授):〈書評:邊留久(Augustin Berqe),《理想居住史:從東西到西方》〉。
本期一般論著有:羅秉祥(香港浸會大學宗教與哲學系教授):〈利瑪竇對多瑪斯.阿奎那豐富人文精神的繼承與發展〉;車桂(武漢大學哲學學院副教授):〈雅典與耶路撒冷之間:吉爾松論中世紀三大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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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 2012 - 十一月 -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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