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編 尤煌傑
為所有學習哲學的人而言,學習哲學史是一個不可或缺的功課。無論所學的領域是中國哲學、西洋哲學或是印度哲學,在進入它們的領域之前,必先要有該領域的哲學史知識才能進一步思考相關的哲學課題。哲學史作為一種專題史,不同於一般的通史。這其中有許多不同的重點,首先,哲學史不只是按照年代順序把思想家的觀念、學說一一陳述即可。在哲學中有所謂「整體大於部分」的說法,哲學史不等於把個別的哲學思想集合便是,整體的哲學史比這個集合更大。在根據時代、地域集合而成的哲學思想匯集當中,存在著這些思想的共同焦點與課題。這些課題在時代的承先啟後過程當中,有所轉化,有所突破與創新。這些課題不存在於個別的思想家,而是屬於某一個別時代的共同課題。
其次,為哲學史而言,有一個頗為吊詭的情形,那就是時代的變遷對哲學課題的影響因素。在古典哲學當中,無論中國哲學或西洋哲學,它們的哲學課題都是具有超時空特質的。例如:西洋中世紀哲學一向把哲學課題設定為「永恆哲學」;而中國哲學所討論的「道學」或「聖人之學」也是放諸四海而皆準、歷百代而不衰的學問。時間因素從來不是這類哲學課題的討論內容,或內在因素。時間因素不是決定這些哲學課題的內在因素,這些哲學課題歷經時間的變遷,在問題的形式上沒有變動,但是詮釋的方法與內涵隨著時代而改變了,這等於在永恆的哲學課題上貼上了時代的標籤。
也就是因此,雖然哲學史的課題可以超越時空,但是在每個時代仍然有這個時代對於這些固定的哲學問題提出新的回應,因而形成某些時代的哲學特徵,宋明理學即是一個這樣的例子。儒學思想自春秋時代開創以來,歷經時代的變遷,在宋明時期揉和了道家思想與佛學思想,而有了新的局面。宋明理學的某一個面向被後來的學者稱之為「新儒家」,也是象徵了在儒學的大範疇之下有了新的詮釋與創造。
吾人認為不只每個哲學的學習者應該有充分的哲學史知識,而且每個時代都應有屬於那個時代編寫的哲學史。同樣一個哲學的斷代,例如宋明時期,在清代或在民國時期,甚至後來的台灣與大陸分治的時期,都出現了不同的注意焦點與新的詮釋。我們的時代對於某一段哲學史的詮解,即代表了我們這個時代的哲學態度與特徵。西洋的中世紀哲學或文藝復興哲學,或者中國的宋明理學,都是後來的哲學史整理出來的斷代區隔,對於那個時代的學者而言,渾然不知後代將如何整理他們的思想,又將如何賦予他們的時代什麼名稱。想到這裡不禁也要自問,將來的哲學史家將如何詮解我們的哲學活動。我們或許不必對此問題杞人憂天,但問我們是否全力以赴地致力於我們的哲學思想的發展。
基於以上的思考,我們絕對可以說哲學史必須不斷地重讀與重新詮釋;本期的宋明理學專題,也是在這樣的態度下所做的努力。我們很高興地邀請輔仁大學的陳福濱教授來擔任本專題的主編,以下是本專題各篇的撰寫者與篇名:蔡仁厚(東海大學榮譽教授):〈宋明理學分系問題論衡〉,傅玲玲(輔仁大學哲學系所副教授):〈陳白沙「自然」、「自得」之學析論〉,楊祖漢(中央大學中文系所教授):〈李栗谷與羅整菴思想之比較〉,潘玉愛(元培技術學院通識中心兼任講師):〈顏山農的心性問題〉,陳福濱(輔仁大學哲學系所教授):〈高攀龍的心性論及其成德要道〉,曾春海(政治大學哲學系所教授):〈對李二曲儒學觀的形成之考察〉,姜允明(中國文化大學哲學系所教授):〈儒家心性之學與良知教的現代反思〉。
除了以上七篇專題論文之外,本期的專題書目介紹共有三篇:杜保瑞(華梵大學哲學系所副教授):〈書評:劉述先《朱子哲學思想的發展與完成》〉,杜保瑞:〈書評:金春峰《朱熹哲學思想》〉,簡慧貞(輔仁大學哲學研究所博士生):〈書評:彭國翔《良知學的展開——王龍溪與中晚明的陽明學》〉。以上十篇論文與書評簡要地涵蓋了宋明理學的主要課題,相信能給讀者們相當的參考價值。同時,本期的學界消息也配合本期專題,對於與儒學發展相關的議題做了特別報導。
本期另刊一般論著:蔡澤華(湖南益陽教育學院退休教授):〈論韓非子經濟思想和治理經濟的政治手段〉。希望本期論文與各篇文章能得您心。